2022/8/27 9:36:40
她是“癌女士”,他是“糖先生”
2012年,简池35岁,在北京一家文化公司做执行主编,先生胡子是编剧,正应邀为电影大咖创作剧本。儿子甜橙不到两岁,活泼可爱,一家人幸福美满地生活着。
2013年年初,简池感觉体内不时闪过尖细的疼痛,但没在意。一天洗澡时,她发现乳房上原来乳腺炎的伤疤长大了。生孩子时,因为胀奶,她乳房上肿了一个脓包,手术引流后,便留下一道疤痕。她伸手摸摸疤痕,感觉疤痕下似乎有个疙瘩,再细细一摸,果然是。她的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第二天她去医院,医生看过B超单子说:“疙瘩比较大,必须手术。至于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,要看活体检验结果。”胡子安慰她:“得乳腺癌的概率相当于一个人一年被雷劈了三回还没死,哪有这么巧的事!”
话虽这样说,但胡子还是决定带妻子去大医院看看,并花300元挂了专家号。专家的病人很多,好不容易轮到简池,专家诊断后只说了四个字“必须手术”,就什么也不说了。那就手术吧。
其实,手术不复杂。局部麻醉,把乳房里的肿物取出,快速包扎伤口,然后将肿物送化验部门做切片分析。良性的,手术就此结束;恶性的,做第二次手术。
手术那天,第一个病人的肿瘤是良性,第二个病人的肿瘤也是良性,简池是第三个。从手术室出来,她祈祷自己的切片分析结果能和前面两个一样。可事与愿违——结果是恶性的,浸润性导管癌。
再次被推进手术室,简池望着天花板,泪一下子涌了出来:儿子还这么小,我怎么就得了绝症呢?
胡子把甜橙送回姥姥家,自己在医院照顾妻子。伤口拆线后,简池还需要做4次化疗和30次放疗,费用不菲。虽有医保,但放疗费用不报销,胡子的压力很大。
虽有心理准备,简池第一次化疗时还是被吓住了。化疗室是一间透明的玻璃房,里面坐满了化疗病人。胡子去拿药,她则站在化疗室门前排队。以前,她讨厌排队,这次却觉得好,她不断让后面的人排到自己前面。队伍里,有个光头姑娘看出了她的恐惧:“头一次?没事,我都第4次了。”
化疗对身体的摧残来得比想象中更快。简池化疗后身体非常虚弱,走100米就得坐下歇歇,并患上了眩晕病。胡子白天做饭喂饭、陪妻子去医院,晚上点灯熬夜写剧本。尽管一赶再赶,可还是误了交稿日期,制片人一怒之下换了编剧。
事业受挫,胡子的心情很差,开始酗酒。但即便酒后,他也没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。他对简池说:“你放心,我能养活你。实在不行,我就找制片人,求他签下我;再不行,我找人要个麻辣烫配方,摆个摊子卖麻辣烫。反正,饿不死你。”胡子变了,从一身傲骨的文青变得肯低头了。
第三次化疗后,简池的头发掉得吓人,她发微信给光头姑娘,想问问情况,但没有回复。病友告诉她,光头姑娘离世了。
简池难过极了,心想:自己的余生恐怕也不长了,如果这样,为什么要经历化疗的痛苦呢?所以第4次化疗,她说什么也不做,谁劝都不行。胡子没办法,使出撒手锏,把儿子从姥姥家接来。看到儿子红扑扑的小脸,简池一句话没说,乖乖化疗去了。
化疗后是放疗,每天一次。胡子不放心:“能行吗?”简池默默点头——为了儿子,哪怕只有一线希望,也要争取活下去!
放疗后,简池明显黑了,手臂一抬,皮肤就扯着痛。在经历了皮肤溃烂的风险后,30天放疗结束了!那天,胡子带她去吃泰国菜,结果喝多了,哭得稀里哗啦。妻子吉兇未卜,自己事业受挫,精神压力和生存压力让胡子整晚失眠。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,并且开始尿血。
一天,胡子去卫生间,简池发现他溅在马桶外的尿液黏黏的,感到不对劲,逼他去了医院。结果,医生当即要求他住院,打降血糖针。第二天,血糖稳定下来,医生给他戴上了胰岛泵。
腰间挂着胰岛泵的胡子,背着手,走来走去,还自我调侃:“糖尿病能减肥,赚了。”他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,怕妻子担心。
这一年真沉重,两个原本健康的人,一个成了“癌女士”,一个成了“糖先生”。
可能是最后的旅行
年终,简池所在的公司亏损,被裁是意料之中的事。于是,简池带孩子回了老家,胡子则住在朋友的工作室,留在北京打拼。
离甜橙姥姥家不远有个小广场。简池的表妹在广场上有个摊位——卖烤画。这种画很受孩子们欢迎,表妹把摊位给了简池。虽然挣钱不多,但有收入就有希望,简池很满足。
转眼,夏天到了。
一天夜里,胡子热得睡不着,干脆爬起来去了火车站。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,日子虽然清苦,但是很快乐。胡子真的找来麻辣烫配方,并按照配方,炒了底料,让简池、甜橙试吃,结果难吃得要死。一家人哈哈大笑。
9月,甜橙上幼儿园,简池和胡子则去北京——术后一年,简池该复查身体了。她的肋骨一直疼,怕有问题。果然,医生看了片子说肺转移了,并开出14次的挽救化疗方案。胡子私下问了医生,得知肺转后最多能活两到三年。